“你、你……唉!”
一切的愤怒,最后都变成了一句长叹。
原本,刘长生董事长还有点按兵不动、静观其变的意思——我知道你有公孙龙的传承,也知道你话术了得、嘴炮无敌;但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做事,以及怎么个做事法。
现在好了,变是被观出来了,但那位明助理的面子,也被狠狠地扫到地上去了。
这并不是董事长先生的初衷。不得不说,明永健的那番话,还是深深地打动了他;他更希望看到的,是那位明助理可以轻摇羽扇,举重若轻,把至少半个公司的人手,都拉到自己那边去。
当然,真要按这个剧本走完,他同样也会很不爽,毕竟,没有谁喜欢被人喧宾夺主。
所以,这个过程中,最好有一些小小的挫折,让那个年轻人不得不请出自己才能解决,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。
到时候,自己再摆出一副“用人不疑”的样子,那就更爽了。
为了在妻族面前扬眉吐气,给你一半人手又如何?
然而,都说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,你这第一把刚点着……
连雨都不用下,随便路过一个小孩撒泡尿,就给你浇熄了啊!
可是,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?明助理稳坐钓渔台,只派出了一个小姑娘来操办此事——还是自己无权管辖的秘书长,甚至于只要对她说句重话,都算是对明助理的一种强烈挑衅。
这一刻,刘长生董事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望。
绝望,从来都不是看不到希望;而是在希望出现之后,自己却无能为力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。
他唯一能做的事情,就是伸出有些颤抖的手,指了指孙春芬秘书长,然后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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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连刘长生董事长自己也没想到,他的出现,反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明助理说了,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如此强大的理由,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总部。
于是,原本大家还有些忐忑和委婉的拒绝,都变得更为理直气壮起来。
是以,在下午时分,明永健终于睡足吃饱,施施然来到办公室里上班的时候;孙春芬秘书长的身后,就只站着四个人。
自我介绍是没有任何必要的,以明永健在智脑上的九级权限,只要随手一划,这四个人的履历资料,就一清二楚地,出现在他眼前。
“你们两个以前是研发部门的普通员工?”随口这么一问之后,明永健就低下头去,开始签署委任状,“嗯,那就开出两个直属助理办公室的研发部吧,你们分别担任主管,有没有问题?”
大喜过望的两人猛地摇头,异口同声地说道:“没有没有,谢谢明助理,我们一定会好好做的。”
“嗯,你是宣传部门的普通员工?可是,我们这个办公室,没有什么宣传推广的事情要做啊……这样吧,你先挂个副秘书长的头衔,帮小孙处理一阵杂务吧,有没有问题?”
开开心心地接过委任状,这位也拍着胸脯大声表态:“没有问题,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孙秘书长的。”
“咦,你叫于慧君?这个名字……小孙,开一个试饮部门出来,你先把主管的位置兼着;嗯,于慧君是吧?你就先去试饮部门,当个普通员工吧。”
“我……好的。”
就像是开玩笑一般,随意地把这几个人安排好,明永健拍了拍手,继而说道:“好了,无关人等先出去,主管级别的留下来,我们开个小会。”
副秘书长也算是“主管级别”,于是,在孙春芬秘书长和其他三位新人或是不解、或是怜悯的眼神中,于慧君咬着牙,走了出去。
原本,她想说的是“我在总部的试饮部门,担任的是科长职位……”
只是,这话到嘴边,又缩了回去。智脑发给明助理的履历资料,绝对不可能漏掉这一段。再拿这个科长说事,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。
从答应孙春芬秘书长来这里的那刻起,于慧君科长,不,这位名叫于慧君的普通员工,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她当然知道,明助理有“自行架构助理办公室,任何人不得过问”的权力。是以,硬扛是不可能硬扛的,她现在只是无比后悔,自己为什么要听了那位小姑娘的蛊惑。
当时是中了邪吗?好好的科长不做,非要来这边当个普通员工?
而办公室里,明永健的声音,还在远远地传来:“因为人手不足,研发部门的下一步行动,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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巢湖,东区水域。
明永健云淡风轻地,斜倚在一张做工极其精良的竹床之上,看着湖光致致的水面。
面前有茶,手中有烟。
随手弹出一串烟灰,他淡淡地问道:“站了这么久,是有什么话,想要问我吗?”
“是。”
站在这竹床之后的孙春芬秘书长,满脸都是纠结的表情,但这个“是”字,她依然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她当然知道,上位者的决定,是不需要、也不应该被人追问理由的。
然而,凡事都有例外。
这位明助理,属于单车上任。初来乍到的他,没有任何一个心腹——如果自己这个大管家,都不能和他齐心一致的话,那就真是孤家寡人了。
然而,你对我有知遇之恩,一手把我提拔到此生都不敢妄想的职位上。我愿意付出忠诚,愿意跟在你的身后,也愿意和你齐心——但我总得搞清楚,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!
身为秘书长,她当然有必要、也有权利弄清楚明永健的真实想法,以让自己的行为,和他和想法保持高度一致。所以,她终究还是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:
“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于慧君?只是因为……她是女性么?”
如果明永健较真的话,这就算是一种很严重的指控了——自一千年前的妇女解放运动开始,歧视女性,无论在道德上,还是法律上,都是毋庸置疑的重罪。
然而,男女平等了一千年,到了二九八二年的今天,一个极度尴尬的现实,依然摆在所有人面前:中底层员工里,男女的数量还是差不多的;但到了高层甚至是决策层,就很难再看到女性的存在了。
然而,和远古时期因为父系社会、而导致的重男轻女不同,这种现实,智脑的大数据统计,曾经总结过原因——无他,男人的权力欲和控制欲,实在要比女性强了太多太多。
在母星上,物质层面这一块,所有人都是没有任何差别的——哪怕是华夏国枢机堂首席枢机、英伦国首席大统领,也不会比任何一个大学在读生,享受得更多。
人类,都是有惰性的。没有办法进行物质激励,很多人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。
这个时候,精神激励方面的差别,就显示出来了。
更多的男人们,愿意在工作时间努力工作、愿意在休息时间刻苦学习——对他们来说,升职、以及智脑权限提升的动力,并不会比物质激励弱多少。
然而,女性们却更多的,有一种“韶华易逝、红颜易老”的急迫感和紧张感。花上几年、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和精力,就为了多管几个人,或者提升一级其实并没什么鸟用的权限?你当我傻吗?
有这个时间,还不如去好好享受人生,好好谈一场不后悔的恋爱,哪怕是多陪孩子们玩玩也行啊!
当然,特例也是有的,之前的华夏人种四大女强人,现在的华夏国女流双壁,都是特例。然而,母星上的主流思想,依然是——
女人,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!工作,无非只是留在母星上的一种手段罢了!
但明永健显然不这么觉得,他哑然失笑道:“难道你是男人?当然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在问完这句话后,孙春芬秘书长也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,她马上就行了一个致歉礼。
而竹床上的明永健,则只是随意的一摆手,吐出一口烟雾,然后说道:
“因为她还有希望。”
“你拉来的四个人里,其他三个,都是受到同僚排挤,做得不开心,才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的。”
“伟人曾经说过,这个世界上,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那么,你有没有考虑过,他们为什么会做得不开心?”
“我看过了他们的履历,他们都是那种升职无门、降职无忧的老油条,所以不存在和同僚们有任何的利益冲突;在这种大环境下,被其他所有人排挤,无非只有三个可能。”
“一是工作能力,他们的专业技能很差,或者他们掌握了偷懒的技巧——我个人倾向于后者——其他人不得不用更高的工作效率,去为他们填坑。”
“二是社交能力,他们的心思已经散了,于他们而言,更愿意把时间用在做一些他们所认为的、更重要的事情上,比方说家庭、孩子、喝酒、游玩等等方面,而并不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,去和同僚处好关系。”
“三是心理落差,整个公司里,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,都是从各个有名称的大学里毕业的,他们自视甚高,自认怀才不遇,满腹牢骚,无法用一种平和地姿态,对待身边的同僚们。”
“无论是哪一种可能,在我看来,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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